第四百九十五章 花开-《紫卿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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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敢贸然?”杜韫之继续走近,玩味着这几个字,一声凉笑,“所以,先去见了家妹,而不是我。”
徐岱低下头,在步步逼近的书公子面前,他像个犯错的孩子,眉间划过抹慌乱:“三年未见,杜家败落……怕你怨我……”
“怕我怨你?”杜韫之走到了徐岱面前,他比徐岱矮个头,此时微微抬头瞧着后者,却令后者神色愈窘。
徐岱干脆偏过头去。
杜韫之也干脆偏过头去。
两颗脑袋偏着,却也是一个目光如炬,一个躲躲闪闪,正中不中地凑一块儿。
杜韫之盯着徐岱,一字一顿:“所以,连当面求证都不敢,而是托人传话。”
徐岱清咳两声,额角急得都渗出了细汗:“小八……我……”
男子唇齿开阖几番,却是挤不出半句完整话,唯有愈慌乱的脸愈红,本来一身玄衣落拓,此刻却笨到了极致。
杜韫之哀凉笑笑:“你向来嘴笨,可到如今,一个好听的解释,都编不出么?”
本来是暗藏柳暗花明的话,却被徐岱理解成了一个大棒槌,放佛得了救星,直楞楞地脱口而出:“编不出。”
杜韫之脸一僵。
徐岱却眸色坦荡,极尽真诚,还以为自己回答得妙极,毫无遮掩,直来直去,正现己深丹心。
杜韫之直觉一坨棉花堵在胸口,喘不上气来:“三年间,家族落败,漂泊流浪,我是不堪忍受,但好在我还有我的字,我未曾一日,一刻,一念,因为身处穷困,而玷污了我的字。它们仍是干净的,高傲的,如初的。有我的字,再苦的日子,也总有一分活下去的理由。”
杜韫之顿了顿,眸底夜色翻涌:“你知道么?三年间,让我辗转难眠的,不是命途多舛,而是远在东瀛的……”
杜韫之一滞,忽的就说不出了。
他只是深深看着徐岱,欲言又止,眼角似有晶莹闪动,平日尘埃不惹的一身清骨,竟多了一分风月绵延。
徐岱攥紧了拳头,头都快低到胸口了,浑像个被人训了,气息蔫了的孩子:“是……是我的错……”
“千里遥遥,风俗殊异。听闻东瀛多水难,多山崩,担心那个人一去不复返,又有异域女子温婉可人,怕那个人一醉在春宵,还有东瀛饮食大不同,喜生食,多清淡,也不知那人习惯不习惯,是不是瘦了几分,阁楼小巧,天井低垂,念那人住得可还舒心。冬日多雪,会冻着,官道简陋,会颠着,遥望中原故土迢迢,会思乡难捱。”
杜韫之大气不喘,连珠炮般说了一通,语速越来越快,神情愈激动,声声如同质问着徐岱。
吾心君知否。
徐岱挠挠头,抹抹汗,舌头快打结了,也插不进半句申辩,只得偃旗息鼓地一个劲儿重复:“是我的错……是我错……”
杜韫之停了下来。深吸一口气,有些失望地冷笑:“我说了十句,你却只有这一句。你就没有其他话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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